番薯,是客家人对于地瓜的说法。因为它好种,产量高,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中后期,经历过“饥荒”年代的我们家家户户都种番薯。
准确地说,应该是1977年开始,那时我在“分班”读一年级。最先让我种番薯的的是我们的民办教师何老师,在学校的后山坡上、操场边,老师带着我们挖地、整畦、拉沟、码番薯藤、除草,人没有锄头高,但是都卖力地完成老师交给我们的任务。
回家的礼拜六、礼拜天,我们就跟着妈妈种番薯、收获番薯。种番薯是一个力气活,翻地最艰难,久不种地的土地板结如石,有时真遇到石头,也要把它挖掉。在我家的“屋背”、“坑公里”、“七里根”、“对面岗上”到处都种满了番薯。种的最多的应该数“伯公厅下”,那里正好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,于是上学时候、回家途中,我多了一件事情,要去看看番薯地是否被牛糟蹋了。最让我们头疼的是当地的一种野生动物——野麂鹿,它们经常会成群结队来偷吃番薯苗和番薯,那时很少猎枪,猎户少,防不胜防。所以,每次经过番薯地,我都要“吼叫”一番,甚至乱扔一些石头,吓跑它们。
番薯种得最好的要数“李子凹”兄弟两家人,不但种得多,而且番薯品种多。最让我们羡慕的是“红心番薯”,切开鲜红,好看不说,还很好吃。他们晾晒的“倒糖番薯干”软硬适中,鲜甜无比。引得我们经常驻足他们家,好讨得一些解馋。
那几年的冬天,禾仓里、楼道里到处堆放着番薯。这时,老鼠就泛滥了。家家户户都养猫,但是猫们也忙不过来。狗拿耗子的事情时常就发生,那时我们一点都不觉得狗狗在多管闲事。为了更好地保存番薯,冬天的晚上,每家每户都在切番薯、蒸地瓜,第二天,院子里、房顶上、南瓜棚架上到处晾晒着番薯干,空气中弥漫着番薯熟了的香气。
妈妈望着堆积如山的番薯,开心地笑说:“这样,我们就不会饿死了,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。”可是讨厌的狗狗经常追逐老鼠,搞得惊天动地,这才觉得狗狗真的是管闲事了。
番薯很多,稻谷还是不多的。所以,大家都省着稻谷,可劲地吃着番薯。于是花样翻新地吃番薯。早上蒸番薯,中午焖番薯,晚上煮番薯粥,下地干活兜里揣着番薯干,冬天下雪烤火时就烤番薯吃。春节到了,切成片晒成干的番薯薄片用热沙子煨熟,香脆、甜爽。读中学时,我们同学的零食几乎清一色都是番薯干。
种番薯,让我们度过了那个饥荒年代,也让我们看到了粮食的来之不易和弥足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