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我家房子下方菜地一角,有一棵枣树,那是父亲留给我们最鲜活的念想。
枣树的来历颇为神奇,据母亲说,有一次,家里来了客人,吃完饭后,等客人都走了,发现不知是谁留下一棵枣树苗,已近干枯。父亲随手把它种在菜地的一角,没想就成活了。等我懂事的时候,它已经长成近两层楼高。
春天来了,它开始抽枝发芽,不久就是满树绿叶。很快,到五、六月间,满树开花,银白色的小碎花缀满枝头,引得满树蜜蜂上下翻飞。
暑假刚到,枣树上早有成熟的枣子缀在枝头,暗红透亮,煞是诱人。蜜蜂勤快,从早到晚都忙着采蜜,只有到傍晚时分,才是我上树摘枣子的时候,枣子有青有红,有大有小,我像只猴子一样满树攀摘,等不及放在口袋里,就在树上边摘边吃。有时摘得累了,就在树杈寻一舒服处,斜躺假寐。耳边,是零星蜜蜂的嗡嗡叫声,透过叶缝,能看到远处,稻田、绿水、青山,近处,有鸡鸣狗吠,抑或还有母亲的叫声,那种既有美味,又能休憩遐想的境界实在不多得。有时,有小伙伴们来了,我还与大家一起分享枣子的美味。
枣树的出奇还在于它一边开花一边结果的特点,花期长,结果时间也长。记忆中,整个暑假直至农历八月,我都有枣子吃。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,枣子如奢侈品,引得邻居们羡慕不已。我的心情亦如枣树,满树阳光追逐鲜花、枣果。漫长的暑假有枣树的陪伴,多了很多甜蜜。
可惜,我在读小学五年级时,有一次放学回家,发现枣树被砍去了上半枝,只剩下光秃秃的下半部分。我愤怒地找到母亲,母亲告诉我,是哥哥嫌弃枣树挡住了晾晒衣服的阳光。我暗自气愤了很久,敢怒不敢言。从此枣树提供给我们的枣子已经非常有限。
长大了,我们姐妹仍然怀念着枣树给我们带来的好。大姐、二姐、三姐陆续外嫁,结婚了,她们在老枣树下挖去枣树苗,也在自家房子面前种上枣树。可惜,枣树花开花落,冬去春来,却很少听到枣树带给他们欢乐的分享。
自己成家了,也曾想种一颗枣树在阳台,但是搬离老家许久,老家旧址杂草丛生、树木高过房顶,很难寻觅枣树苗了。
父亲为我们兄弟姐妹种下的一颗枣树,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愉悦。枣树给了我快乐的童年,也给了我教育的启示:“给孩子丰富、美好的童年,是父母给自己孩子最好的投资。”
童年里的一颗枣树,已经在种在我们的心里。什么时候我也能为自己的孩子种上一棵枣树?